中国儿童家庭养育投入现状报告-北京大学

中国儿童家庭养育投入现状报告.中国儿童家庭养育投入现状报告 张春泥 潘修明*摘 要: 本报告聚焦家庭对儿童的养育投入现状, 对家庭的教育经济投入、 照料投入与分工、 家庭教育方式, 以及这些方面在不同背景家庭之间的差异进行了定量描述。 通过对中国家庭追踪调查数据的分析, 本文发现, 近年来中国家庭对儿童教育的经济投入不断提高, 家长对科学养育的重视程度不断提升, 但这也意味着家庭教育养育成本的上升。 不同社会经济地位的家庭之间在养育投入上存在差异: 城镇家庭、 高学历父母比农村家庭、 低学历父母在养育子女上投入更多、 做得更好。 虽然绝大多数家庭都坚持父母亲自养育, 但母亲普遍比父亲在儿童照料和辅导上投入更多。 单亲家庭在子女照料和监护上不及双亲家庭做得好, 父母经常争吵的家庭在亲子关系上不及父母关系和谐的家庭。 据此, 政府应设法降低家庭的养育成本; 鼓励父亲积极参与儿童家庭养育、 促进家庭关系和谐; 给予单亲家庭的儿童更多的关注和帮助, 建设家庭友好型的社会环境。关键词: 儿童 家庭养育投入 家庭教育 家庭背景家庭是儿童成长的第一环境, 家庭的教育和养育投入对儿童早期和长期的发展至关重要。《 中国儿童发展纲要 (2021—2030 年) 》 对家庭提出069* 张春泥, 北京大学社会学系长聘副教授, 研究方向为社会人口学、 社会分层、 社会调查; 潘修明, 北京大学社会学系硕士研究生。 儿童蓝皮书“教育引导父母或其他监护人落实抚养、 教育、 保护责任, 树立科学育儿理念, 掌握运用科学育儿方法”, “增强亲子互动, 建立平等和谐的亲子关系”的目标。 2021 年 10 月 23 日由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三十一次会议通过, 并于 2022 年 1 月 1 日起施行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家庭教育促进法》 也要求未成年人的父母或其他监护人在实施家庭教育时运用合理的方式方法, 明确提出 “亲自养育, 加强亲子陪伴” “共同参与, 发挥父母双方的作用” “严慈相济, 关心爱护与严格要求并重” “平等交流, 予以尊重、 理解和鼓励” 等要求。 这些政策和法律文件的出台, 标志着中国的儿童教育养育进入了一个国家监管程度更高、 介入更深的阶段, 将以往很大程度上属于私人领域的亲职实践纳入国家和公共体系的监管当中, 以制度化的手段引导和规范父母和其他监护人做有责任的家长, 实践科学育儿, 防止儿童虐待、 忽略和管教不当等行为。 不仅中国, 其他国家和地区也有类似的由政府推动实施的、 以儿童为权利主体的家庭教育措施,① 这是现代社会儿童教育养育发展的一个重要特征。 我国目前正处在家庭教育养育的转折点,我们有必要了解当今中国家庭对子女的教育养育投入现状, 尤其是父母亲自养育、 共同参与、 科学育儿的实践状况。投入也意味着付出。 一方面, 抚育子女在中国家庭中占据重要的位置,跨国比较研究显示, 中国人高度肯定生儿育女的价值, 且普遍将家庭视为儿童抚育的责任主体; 另一方面, 中国人也感受到较高的生育和养育孩子的成本与负担。② 在中国的大城市以及部分中产家庭之中, 以经济和情感劳动上高度投入为特征的 “密集育儿” 已经出现;③ 伴随着家长育儿焦虑在媒体上的传播, 青年一代对生育也望而却步。④ 2021 年 7 月, 中共中央办公厅、 国070①②③④杨杰兵: 《国际视野下中国家庭教育: 问题与对策》, 《亚太教育》 2016 年第 15 期。张春泥、 史海钧: 《性别观念、 性别情境与两性的工作—家庭冲突———来自跨国数据的经验证据》, 《妇女研究论丛》 2019 年第 3 期。杨可: 《母职的经纪人化———教育市场化背景下的母职变迁》, 《妇女研究论丛》 2018 年第2 期。洪秀敏、 朱文婷: 《二孩时代生还是不生? ———独生父母家庭二孩生育意愿及影响因素探析》, 《北京社会科学》 2017 年第 5 期。vUkZkWiY8ZrVnMrQ7N8QaQmOmMtRnRfQmMnRfQpPrQ6MqRpQwMmRwPxNnQtP 中国儿童家庭养育投入现状报告务院办公厅印发 《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 提出要有效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过重的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 以实现有效减轻家庭教育支出和家长的精力负担、 有效缓解家长焦虑情绪的工作目标。 这一方案的提出, 无疑让 2021 ～ 2022 年成为这一代儿童教育环境改变的重要转折点。 在评估 “双减” 效果之前, 我们也有必要先了解 “双减” 实施前中国家庭对子女教育的密集投入状况, 尤其是家庭的经济负担和精力投入压力。2020 年的中国家庭追踪调查 ( China Family Panel Studies, 以下简称CFPS) 为了解 《家庭教育促进法》 和 “双减” 政策实施之前我国家庭的儿童教育养育投入状况提供了难得的数据基础。 CFPS 是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开展的一项全国代表性、 综合性、 追踪性的社会调查, 该调查的基线调查于 2010 年实施, 采用多阶段、 内隐分层、 与人口规模成比例的抽样方法在全国 25 个省 (自治区、 直辖市) 抽取了 19986 户家庭, 对这些家庭及其全体成员进行问卷调查, 最终完成了 14960 户家庭、 33600 名成人和8900 名少儿的问卷调查。 基线调查界定出来家庭的全部成员及其血缘或领养后代作为基因成员, 这是 CFPS 长期追踪的对象。① 此后, CFPS 每两年对这些家庭和个人开展全样本范围的追踪调查, 最近一期完成访问并发布的数据来自 2020 年调查。CFPS 是国内少有的对儿童也进行个人问卷访问的调查。 该调查为家庭中 0～15 岁的未成年人设计了专门的少儿个人问卷, 分为家长代答和少儿自答两个部分。 对于 10 岁以下的未成年人, 少儿问卷由其主要照料人 ( 家长) 回答家庭对儿童的照料安排、 养育态度的问题, 以及提供对儿童各项发展状况的评价; 对于 10 ～ 15 岁的未成年人, 在由其主要照料人回答代答模块外, 还需其本人亲自回答部分问题, 以详细了解其在家庭和学校的生活学习状况。 本报告将主要使用 CFPS 少儿问卷的家长代答和儿童自答的信息来了解中国家庭的教育养育投入状况。 本报告的主要分析对象为 0 ～ 15 岁的071①谢宇、 胡婧炜、 张春泥: 《中国家庭追踪调查: 理念与实践》, 《社会》 2014 年第 2 期。 儿童蓝皮书儿童, 按照接受调查时的年龄和在学状况分为早期 (0 ～ 2 岁)、 学前 (3 ～ 5岁)、 小学、 初中四个阶段。 已持续 10 年的 CFPS 调查还提供了历时比较的数据, 但由于是追踪调查, 在相近调查年份处在同一阶段者很可能是同一批儿童, 因此, 本报告以 2020 年数据作为主要数据, 辅以 2014 年和 2010 年作为历时比较的数据来源, 通过扩大调查年份的间隔来减少样本重复和流失所造成的数据不稳定。表 1 统计了 CFPS 2010、 2014、 2020 年回答少儿问卷的各阶段儿童的样本量。 2010 年和 2014 年样本量均维持在 8000 人以上; 受新冠肺炎疫情